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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（第1页）

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处理公务，麻痹自己。我清小吏，平冤狱，修水利，劝农桑。那些过往终究淹没在百姓满口称赞的褒奖中。我实现了年少时“护一方百姓”的抱负。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我只是想，如果我做得好一点，再好一点，这些政绩传到京城，她会不会听到一丝半点？会不会，对我能有半分改观？会不会原谅我？后来，我曾派人去京城，送去无数块品类，大小不一的平安扣。全被退了回来。最后一次连带着一句话：“我们当家的说，别再感动自己了。”一年后，我因政绩卓著，被破格提拔，调任江南织造。三年后，我再升，入主户部，官拜侍郎。刚入京没几日，我因过度劳神费心大病一场。再次出门，便是看到城中十里红妆。听周遭的百姓说，是柳家大小姐出嫁，圣上亲赐的婚。我心下一紧。不远处，一玉树临风拥有出尘之姿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，身后的喜轿缀满了黄金珠宝。那晃眼的红色，刺得我眼睛生疼。一阵风吹过，轿帘带着盖头一起吹起。里面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，现如今满是幸福和喜悦。我下意识挤在人群里，追着喜轿跑。轿子后的喜娘乐得一脸开怀，甩着帕子，往我手里塞了一大把喜糖。“公子，别追了，花轿都走远啦！”城里每一个人都笑着抢着，只有我握着一把喜糖哭成了泪人。花轿走远了，她也走远了。后来，我再也没娶。母亲也因病走了。沈家偌大的府邸，只有我一个人。我常常会回去我们以前住过的院子。那里还留着我们新婚当日，一起亲手种下的那棵石榴树。有一年，树上结满了又大又红的石榴。我摘下一个，剥开，尝了一口。酸得掉牙。我这才想起，阿照不爱吃石榴，她嫌酸。这树，是她种来给我吃的。那日我抱着那颗石榴，像个孩子一样，坐在树下，哭得撕心裂肺。